在这次去加拿大的旅行中,因为banff的酒店必须提前预订,我们没有预订,便跟着旅行团进行了四天三夜的游玩。不巧的是,我们这次出行恰好赶上加拿大山火爆发,又没有人为的采取行动,整趟旅行天气状况比帝都的冬天还糟糕——再加上banff还是重灾区,路上还看到了正在燃烧的树木——于是一路的观景变成了观人。
我最先留意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生个子不高,带着大大的棕色框的眼镜,留着齐肩的卷发,喜欢用发圈在头顶扎起一小撮头发,风一吹便像柔顺的呆毛一样晃啊晃啊晃。天气微凉,她便围着一条大大的围巾,更显得整个人小小的。男生喜欢穿着宽松的格子衬衫和浅色仔裤,安安静静的不太说话,但或许是他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和身边的女孩子说完了吧。
最早注意他们是因为他们在一群蜂拥着下车的游客中显得格格不入。不论坐在靠前或者靠后的位置(我们在大巴上每天的位置都在变),他们永远等着所有人都下完了才不紧不慢的下车。女生很喜欢拿着自拍杆给所有事物照相,当然也包括给自己照相。看得出来男生对这个活动并不那么感兴趣,但他在给自家女朋友照相的时候,眉眼都亮了起来。
真正说上话是在倒数第二天的晚餐时候。我们餐桌一共十个人——我们一家,他们,还有五个住在温哥华的老人。小姐姐坐在我旁边。一开始我习惯性的给所有都倒了茶,然后她锤了身边的男生一下——“你怎么能让人家小姑娘来倒茶呢!”男生挠着头笑了笑。然后一大盆汤被端上来了,离汤盆最近的一位阿姨顺手帮大家把汤分了,于是男生又被锤了一下——“你怎么能让阿姨来盛汤呢!”不过两下都锤的很轻,开玩笑的成分远远多于嗔怪。然后米饭端上来了。这回男生主动要求帮忙盛,结果全桌都表示要自己盛,他只好又无奈地坐下了。
后来在交谈中才知道,小姐姐在加拿大留学,男生在美国留学——还是个标准的理工男。这从某种意义上颠覆了我对理工男的印象,我一直以为那是一种和“温柔”这个词绝缘的生物……可只要他站在她旁边,就足以解释什么是“温柔”了。
另外注意的是一个男生。确实长的有点小帅啦(这才不是重点!)~真正让我注意到他的还是在倒数第二天的一家蜂蜜制品店。大概是和旅行社合作的商铺,为了躲开无聊外加满是推销目的的讲解,我溜到了室外。
真的很难想象,仅仅在隔着一层玻璃的室外,是满地死掉的蜜蜂。剩余的蜜蜂在巨大的蜂箱外面嗡嗡的推搡着,满是无可奈何的悲声。我看到在地上有还勉强能动的蜂,仍然试图扑扇着翅膀离开;还有再强壮的一些,甚至摇摇晃晃地带着 死去的同伴飞向远处的花丛。就在我目光试图追随着离开的蜜蜂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屋内那个男生的目光。屋内的推销似乎结束了,大人们纷纷离开去购买商品,但他却仍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带着我整个旅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在他脸上出现的悲伤的情绪。                                                                                      
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不太享受这次的出行,他的脸上一直无喜无悲,可这次他是真的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了。他就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他的父母拉着他离开。这时候有人已经买完蜂蜜出来了,也看到了这满地的蜜蜂的残骸,吃惊地想过来看。但其他人叫住了他:“去看那个干什么,这边多好看啊。”
后者正在对着一排蜜蜂的雕像不停照相。那些雕像毫无生气的被放在一个精致的花园里,手上提着最标志性的采蜜的小桶,脸上全是凝固的笑容。是啊,多好看的假象。
可只有我和那个男生看到了真正的蜜蜂。
最后一天的归程中,我们稍作了停留,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或许因为是终于可以回家的原因,之前和我在同一桌吃饭老人们在排着去洗手间的队伍中非常开心地交谈,声音有些大。排在我和老人之间的是一位本地的女性,她似乎不太习惯前面传来的大声的陌生语言,皱了皱眉,转过来问我“Where are you from”。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说了句“we are from China”,而不是“I am from China”。他后来又问了我些什么,但我不记得了,只是突然觉得原本只是音量偏大的说笑声变得格外刺耳。
旅程结束了。
下次再来吧,为了那些没看到的美景,为了那些没见到的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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